林远的鞋尖刚蹭到青石板,后颈的寒毛便根根竖起。
他蹲下身系鞋带,余光扫过街对面——梧桐叶上的水珠正顺着叶脉滴落,在深灰色雨衣上溅出细碎的湿痕。
神秘人脚边的水洼里,皮鞋印压得极深,鞋跟处还沾着半块煤渣,像是刚从码头区走过来的。
阿强,去看看。跛豪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股雪茄混着陈皮的腥甜。
林远抬头时,正看见跛豪夹着雪茄的手指在桌面轻叩,指节上的翡翠戒指闪着幽光——这是跛豪要手下办事的暗号。
阿强应了声,掀起茶楼的竹帘走出去。
林远装作整理袖扣,指尖摩挲着桌沿的雕花,目光却透过蒙着茶渍的玻璃窗追着阿强。
神秘人见阿强靠近,帽檐又压低几分,只露出半张紧绷的下颌。
他从雨衣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快速塞给阿强,动作像偷运鸦片的马仔。
豪哥,那家伙是谁?林远端起茶盏,水汽模糊了视线,却掩不住他眼底的锐光。
跛豪没说话,指节在桌沿敲出轻响。
直到阿强掀帘进来,他才掐灭雪茄,火星子在青瓷烟灰缸里迸出几点红。
阿强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跛豪的眉毛陡然一挑,又迅速放平,像块被压过的绸子。
林先生,跛豪重新点上雪茄,烟雾里的眼睛半眯着,你说这世道,是不是总有人爱往浑水里扔石头?
林远放下茶盏,瓷底与木桌相碰的脆响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豪哥若信得过我,不妨直说。
跛豪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好个痛快。他冲阿强抬了抬下巴,阿强便将那个油纸包推到林远面前。
油纸有些潮,拆开后是张皱巴巴的信纸,墨迹晕开一片,勉强能认出几个字:七月十五,全港扫黄,油麻地、尖沙咀重点。
码头的兄弟今早截到的。跛豪的拇指蹭过信纸边缘,写这信的人说,消息来自警队高层,要价五万。
林远的指尖划过信纸上的墨迹——是蓝黑墨水,和警队公文用的一个牌子。
他想起上周在警署看见雷洛批文件,用的正是这种墨水。豪哥觉得这消息是真是假?
真又如何?
假又如何?跛豪吐了个烟圈,若真有扫黄,我这几个场子得关半个月;若假的......他目光陡然一冷,怕是有人想借我手试警队的底。
林远摸出怀表看了眼——距离七月十五还有三天。
他想起陈志超前两日提过,警队要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