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那老小子脾气倔,去年县吏送冬衣,他说‘老子还能自己砍柴’,把人骂走了。太子您可得多担待。”
援家的院门半开着,里头传来“哐当”一声。
扶苏刚跨进院子,就见一个赤膊的老人抄着根木棍冲出来,大喊:
“老子说过不要救济!你们这些官儿……咦?”
木棍在离扶苏半尺的地方停住。
援眯着眼打量,突然把木棍往地上一扔,蹲下来抱头直喘:
“对不住,对不住。前日听说岭南军报不利,我这老东西就犯浑……”
扶苏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木棍,说:
“援叔,这是当年您在鄢郢之战用的棍?我听王将军说过,您烧楚军粮道时,就是用这根棍砸开了三道栅栏。”
援猛地抬头,问:
“你怎么知道?”
“军功簿上写着。”
扶苏从怀里又抽出一卷竹简,说:
“鄢郢之战,您率十人队夜袭楚军粮营,斩百夫长一,烧粮车三十七乘。战后王将军要给您记功,您说‘粮烧了就行,功让给战死的兄弟’。”
援的眼泪掉下来,砸在胸口的刀疤上。他突然抓住扶苏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太子,我儿子,我儿子阿铁走的时候才十六岁,他说要像爹一样当英雄,可英雄怎么就没了?”
“阿铁是英雄。”
扶苏轻声说:
“所有为大秦战死的,都是英雄。他们的名字,会刻在咸阳宫的功勋墙上,刻在每一个秦人的心里。”
援突然起身冲进屋,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个布包。他小心地解开层层粗布,露出半枚青铜虎符:
“这是我爹传给我的,当年跟着武安君打伊阙。现在,现在想传给阿铁,可阿铁……”
“我替阿铁收着。”
扶苏郑重地接过虎符,说:
“等天下安定了,我带他的名字上泰山,刻在最显眼的石头上。”
援突然转身往屋里跑,再出来时手里提着半坛酒:
“老卒藏了十年的秦酒,今日,今日要和太子喝一杯!”
蒙恬刚要阻拦,却见扶苏笑着接过陶碗:
“好。”
扶苏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说:
“这酒,比咸阳宫的醇。”
“那是自然!”
援的脸涨得通红,说:
“这是老卒用去年收的黍子自己酿的,就埋在院儿里那棵老槐树下。对了,村西头的好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