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突然传来金戈相撞的闷响，惊起层层叠叠的皂旗。

谢忆萱将碎布按回鸽腹，那双丹凤眼扫过巡逻队列，忽然瞥见西南角阴影里闪过半张青袍猎猎——

是姜子牙！

“属下奉命巡防......”

话音未落，身后已传来金丝履碾碎枯枝的声响。

姜子牙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她后颈，三枚透骨钉不知何时已没入砖缝，

“守城将士的耳朵，倒是比朱雀门的铜锁还牢靠。”

暮色骤然漫过两人交错的影子，远处刁斗声撕开死寂。

谢忆萱望着他指间转动的乾坤镜，突然想起昨夜观星时那道裂开的紫微星纹：“您怎么进来的？”

“用你们送来的降龙木雕的机关。”

姜子牙扯动嘴角，露出被箭簇擦过的左颊，

“倒要谢过九殿阎罗殿那位好心的判官，特意留了条黄泉路。”

城外忽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朱雀门千斤闸轰然坠落激起漫天尘雾。

姜子牙揽住她腰肢纵身跃上雉堞，狂风吹散他染血的广袖：

“现在，该让那些困兽出笼了。”

朱雀大街上凝固的空气里漂浮着铁锈味，青铜甲胄折射的日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谢忆萱望着街角交错的长矛阵，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三百步外的瓮城传来机关转动的吱呀声，像毒蛇在吐信。

“城内三十二座烽燧都亮着狼烟。”

她攥住姜子牙袖口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城外埋着连环弩车，你这样......”

话未说完就被老人含笑打断。

姜子牙青筋凸起的手掌按在她腰间，深褐色的药渍从袖口渗出来：

“太乙真人的坐骑能踏碎八卦阵，三千年修为的灵体怎会困在这人间牢笼？”

他忽然贴近她耳畔，呼出的气息带着苦艾香，“小姑娘，听说过昆仑墟的星槎渡银河么？”

谢忆萱踉跄后退半步，恍惚看见金光在瞳孔深处炸开。

硝烟中姜子牙的侧脸与记忆重叠——

三年前在苍梧之渊，那个替她挡下九幽冥火的身影也是这样含着笑，只是那时他的铠甲上沾着魔族的血。

“你这是在玩火！”她突然拔高声音，惊飞了屋檐下的乌鸦。

姜子牙广袖翻卷带起一阵劲风，十二枚铜钱在他掌心凝成卦象：

“当年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的不过是凡人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