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投下扭曲的暗影,那些沉淀着千年时光的青绿色铜锈正随着穿堂风发出细碎的呜咽。
谢忆萱的指尖掠过蟠龙玉簪上流转的光泽,目光却被大殿中央那把黄金座椅攫住了。
整张椅子仿佛是用熔化的黄金浇铸而成,百鸟朝凤的浮雕在阳光里流淌着琥珀色的光晕。
云雷纹铸就的椅背腾起九条首尾相衔的应龙,龙睛处的琉璃珠随她的呼吸明灭闪烁。
最令人屏息的是扶手上翻涌的海浪纹,银鳞鱼群在波浪间游弋,忽然有只凤凰振翅冲天,羽翼几乎要穿透鎏金木雕的桎梏。
“这才是天子该坐的器物。”
谢忆萱轻声呢喃,舌尖残留着蜜酒的甜腻。
她望着姬发斜倚在龙椅上的剪影,玄色冕旒垂落的珠串随他抬手理袖的动作簌簌微颤,恍若千万尾银鱼在暮色中摆尾。
大殿霎时炸开茶盏碎裂的脆响。
七十位朝臣像被惊动的潮水般前仰后合,紫檀木屏风后探出几个深紫色官袍的衣角。
白发苍苍的太史令激动得握住了龟甲,浑浊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这...这分明是洛书九宫的阵法!”
李靖的剑柄在掌心烙出红痕。他看着年轻君主颈侧跳动的青筋,那里藏着三日前白鹿原决战留下的箭疤。
殿外飘进来的海棠香愈发浓烈,混着他战甲上经年不散的血腥气,在喉头结成苦涩的冰棱。
当第八个御史开始高谈阔论时,他悄悄将右手藏进绣着饕餮纹的袖口,指腹摩挲着剑柄上新添的裂痕——
那是替姬发挡下流矢时撞出来的。
青铜鼎突然发出洪钟般的嗡鸣,惊得几个妇人打翻了漆盘。
谢忆萱这才发现,那些静止的人像不知何时全都转了过来,空洞的眼窝正对着他们窃窃私语。
姬发腰间悬挂的十二连环佩叮咚作响,像是某种古老而活着的生物的心跳。
姬发生得短小精悍,虽与姜豹同齐,却自有一番阴鸷气韵。
青瓷般的皮肤衬得下颌愈发尖削,圆润面庞上双眸恰似淬毒银针,精光流转间竟比姜豹更显森寒。
这双眼睛此刻正沿着大殿青砖缝隙游弋,恍若毒蛇吐信,将谢忆萱笼在幽绿的窥视网中。
谢忆萱后背紧贴蟠龙金柱,绣鞋尖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划出凌乱弧线。
她感觉到脖颈汗毛根根竖起,像被无形蛛丝缠绕。
忽见阴影自蟠螭纹梁柱间倾泻而下——
那人身着玄色蟒袍,皂靴碾碎琉璃瓦的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