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诡异情形令他后颈寒毛倒竖,左手不自觉按上腰间雁翎刀的鎏金吞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自十八岁随父征战以来,何曾见过敌军引而不发这般蹊跷?莫不是那传闻中的连环弩阵已悄然布下,专待他踏入射程便万箭齐发?
朝歌城楼垛口处,李靖甲胄染霜,凝目望着三里外铁骑奔袭之势渐颓。朔风卷动残云,他额角青筋暴起,五指紧攥得箭翎簌簌作响。
他全然不顾副将姜豹“引君入瓮“的谏言,蓦地踏碎脚下青砖,掌中令旗当空劈下:“挽弓!“
城头立时响起机括咬合的铮鸣。三百弩手齐刷刷抬起寒星点点的劲弩,箭簇映着残阳泛起赤金流光。
李靖喉间滚出金石之音:“放——“字尾犹在齿缝间震颤,漫天箭雨已化作遮天蔽日的铁蝗,将铁甲洪流卷起的烟尘撕开血色豁口。
霎时间,从朝歌城楼上,飞出上万支毒箭,如大雨倾盆而下,咻咻咻咻……飞溅到紫军身体上。
很快紫军十兵一个接着一个应声倒地,有的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不止,完全失去抵抗能力,不久口吐白沫而亡。
余化龙正欲挥旗催阵,忽见寒芒破空而至。他瞳孔骤然收缩,眼角迸裂处血丝密布,反手拔出肩头箭杆时,青筋暴起的手掌已泛起诡异青紫。
“毒龙穿心箭!“他嘶声暴喝,声如裂帛撕破战云,“速退!“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箭矢已钉入身后掌旗官咽喉。
三千铁甲登时大乱。前排刀盾手举着龟甲阵踉跄后退,后排弓弩手却被溃兵冲得七零八落。
箭雨挟着腥风簌簌而落,中者无不面目青黑口吐白沫。
有个年轻校尉刚架起同袍,自己膝弯便中了一箭,两人相拥着滚下山坡,在碎石间拖出两道血痕。
黄沙漫卷中,余化龙横刀立马断后。
刀光过处毒箭纷纷折断,却见西面山坡上数十架床弩齐发,他猛夹马腹侧身避让,座下乌骓马悲鸣着被三支铁箭贯穿。
将军就势腾空跃起,铁甲下摆扫落七支毒箭,落地时虎口已然震裂,却仍死死攥着滴血的帅旗。
士兵们匆忙往后撤退时,有的中箭之后,免不了堆在同伴的尸体上。
这样像叠罗汉那样,堆积在城墙下的尸体,越来越高,甚至可以直接取代云梯,直接即可登城。
再这样下去,即便是取得胜利,内心也会崩溃。
烽火连天处,血色浸透残阳。
韩变横刀立马于尸山之上,甲胄裂痕间犹见暗红凝痂。眼见锋线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