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薄很凉,与周遭温暖的阳光毫不相衬:
“没错。我非但从没爱过你,还一直很讨厌你。殷寄梅。你可听清楚了?”
殷寄梅怔怔昂首,眼瞳竟渐渐泛上鱼骨白色,她喃喃道:“为甚么?为甚么要讨厌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
白泽冷冷地道:“你也获得了很多。殷寄梅,你能力有限,就算活着,也没甚么意义了。闭上眼,睡吧。”
殷寄梅怔了半晌,忽然哑声大笑起来:“我……能力有限?……当日摧风堂中,若没有我,你能隐藏得那么深?……今日天台山中,若没有我——”
白泽厉声道:“住口!”
殷寄梅笑得更大声,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你怕我将那偷梁换柱的计划全说出来……你终究还是怕了!来啊,如果怕,就来我身边,只要你乖乖替我送终,我保证……一个字也不泄露……”
她艰难地爬了几步,迎向白泽面前。她用力昂脖,想去瞧他,可是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她的愤怒与疯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陡然支身,抬起双臂,还想扑前拥抱他,可是动作刚到一半,却慢慢僵滞。她的眼珠完全变成了骨色,须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伸着双臂,滑倒在地,终于一动不动了。
白泽的胸膛起伏着,殷寄梅一死,他竟似也长出了一口气。穆青露退步起身,恨恨地瞪着他,半晌,才咬牙说道:
“畜生,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白泽似全然无动于衷。他一手紧紧抱住凤皇的遗作,另一手端执玉笔。他缓缓侧脸,朝着身后的当康,问了一句话:
“是你放他俩进入昆仑神坛的吗?”
当康自始至终,都未撤手。她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说了两个字:“是的。”
白泽目中有火焰流动,但他的嗓音依旧很镇定:“家母待你不薄。你为甚么要背叛讳天?”
当康道:“她何止待我不薄。”她绵软的声音忽尔一变,竟似陷入了悠远的回忆,“当年,我与凤皇之间的情谊,简直就是深如姐妹啊……”
白泽冷笑,疾道:“情同姐妹,换来你如此对她?”
当康摇了摇头,平静地道:“你错了。我没有背叛讳天。我如此做,正是因为记挂她。”
白泽又是冷冷一笑。当康瞧着他的侧脸,慢慢地说道:
“凤皇从不后悔独自生下你。她常对我说起,说一生之中,最大的收获,便是拥有了你。可是,江湖风大雨大,她知道自己陷足于此,已经很难抽身了。所以……她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