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那里还有湿润的腥甜液体因为他动了而从铁刺与骨肉连接的缝隙里流淌出来。

洛凌霄闭上眼睛，一狠心，伸手就把他的头发撩开。

再睁开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那曾经以倾国倾城倾世都不足以形容的脸，毁了一半，如今只剩下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做上一辈子噩梦的惨状——他的半张面皮都毁了，能清楚看见那血肉的肌理，还有那黑漆漆的、本来应该有着美丽眸子的空眼眶。

有人生生地毁了他的容，剜了他的眼。

洛凌霄转身撑在地上，狠狠地干呕了起来。

她不是嫌弃他，只是胃里的抽搐，心口的疼痛，还有那流不出眼泪的眼睛，让她现在必须寻找一种方式来宣泄那心头的寒意和杀意。

她要杀光这莲家！

她要把伤害他的所有人，都用这世间最残忍的方式折辱而死！

杀戮！她要用他们的血肉来缝补他的美丽！

这是她心头的白莲，他们怎么能！

莲肆困惑地看着她，动了动，想要看清楚她在做什么。

听到锁链又响了，洛凌霄立马一抹嘴唇，慌忙转身止住他，低声道：“不要动……不要动……”手扶住他的双手，防止那铁刺再多伤害他。

“不……要动……”莲肆只是呆呆地跟着她重复，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饶是再怎么迟钝的人，现在都应该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

洛凌霄摸着莲肆那半边完好的脸，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现在很茫然，带了防备，除了这些，他就像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白得宛如纸张。

洛凌霄脸色一白，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

“你怎么了？”洛凌霄摩挲着指尖接触到的微凉，拼命咬着嘴唇，去把他的脉。

但是莲肆听不懂。

他的心智已经被毁了。

不知道为什么，起先他非常警惕，看样子并不想让她接近；但是当她真的接近的时候，他却开始逐渐卸除了防备，她摸着他的时候，他竟然还会像是邀宠的宠物一样，轻轻用头蹭回来，而那双眼眸，奇异的，纯洁，无垢。

不知道压抑了多久，洛凌霄终于冷静了下来，古井一般的眼睛平静无波。只是熟悉她的人，便会发现，那两口幽深的井里，开始染上和莲肆一般的血色，有种不死不休的戾气和绝艳的美感。

她借着自己极好的夜视能力，观察着莲肆的两手上的锁链。那是玄铁所铸，一般武器肯定是切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