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素花多蒙别艳欺,此花真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陆龟蒙《和袭美木兰后池三咏·白莲》
莲华宫。
清濯池。
一袭白衣曳地,被缓缓褪了下来,随意地扔到了一边去。温泉水袅袅升起乳白的雾气,将白衣包裹了进去,也包裹住褪尽了衣衫的那个男人,莲肆。
他修长细腻的双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肌肉,筋骨,无一不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像是神之作一般,搭配得完美无缺。
莲肆迈动步伐,缓缓走入了水中。
温温热的水一下子漫过了他的脚踝,他的膝盖,他的窄腰,环绕着,流淌着。
而他的一头墨发,也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不断地波动,像是流淌出的一条浓黑的墨河,与水溶到了一块儿去。
莲肆妖异的眼瞳,大而黑。随着热气的熏腾,他的眼角开始散开了一抹浅淡的红色,显得格外妩媚。
流水在动,莲肆却一动不动站在水中,过了一会儿,他阖上双眼,薄唇轻启,唱的,竟是一段旦角的词:“日长也愁更长,红稀也信尤稀。春归也奄然人未归。我则道相别也数十年,我则道相隔着几万里。为数归期,则那竹院里刻遍琅玕翠。”
声音柔软婉转,如莺啼百啭,不亚于那台上任何一个当家的戏子,当真是一声碎了玉,二声倾客杯。
只是,声音如莺啼婉转,感情却如子规啼血,悲凉幽森,顷刻之间,寒了人的骨髓,冻了人的泪水,让人悲到极致,也哭不出一滴眼泪。
声音在空静寂寥的温泉池上方回荡,越发孤单,越发寂寞。
这世间到底有谁能听得懂唱词的人的心?寥寥无几。
唱完了,莲肆也睁开了眼睛,然后抚上了自己的眉心。
“阿息,阿息,你觉得,我唱得如何?”
他对着清濯池的那一边道。没有自称“本座”,也卸下了一身傲气,像是讨要奖赏的孩子一般,巴巴望着,心里头,只有单纯的愿望,而非欲望。
只是那一边没有人回应他。
莲肆怔然了很久,才似乎是明白那边的人是不会回答他的。便自嘲地笑了笑,凉了声音道:“阿息,你当日真的还记得我吗?”
清濯池的那边,也是一片白茫茫。
只是这白茫茫,并非是清濯池水的热气飘了过去,而是另一种白色——冰雪的白色。
只见那一方,摆着一张寒冰灵玉床。与洛凌霄现在睡的那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