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声声喊冤,争执不下,不知孰短孰长,一时难免有些喉长气短,却也不伤和气。
三哥跟着的这伙人,为首两人,一胖一瘦,均锦衣华冠,穿金戴银,其余数人,大约是随从或看热闹的人,肥胖者叫大块头,手里捧着只乌黑的蛐蛐盆儿,精瘦的叫丝瓜精,两手空空,啥也没带,俩人进了店堂,依旧争执不下,丝瓜精道:“山东宁津的蛐蛐儿,我也知道好,不过,到了杭州名蟀堂,叫你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大块头一口山东腔,道:“俺不信这个邪,偏要到名蟀堂来叫阵儿。”
丝瓜精道:“黑炭的名儿,听说过没有?”
大块头道:“俺知道,凡好此道的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不过俺这只蛐蛐儿,牙口毒,一双拖地乌龙牙,可厉害啦,有人说是蛇蛐蛐儿,一个月来,打遍宁津无敌手,料想到了杭州也能称王称霸,今儿,就是冲着他的名声来的,来就不怕了,怕就不来了。”
丝瓜精显见得是杭州人,操着一口杭州官话,道:“这可是你说的。”
大块头道:“俺说的咋啦?若是他的蛐蛐儿败了,怎么说?”
不知何时,黑炭已从雅室出来了,站在他身后,接过话头,道:“你说怎么说?”
大块头看了看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一望即知,便是黑炭,“哈”一声,笑道:“你,你就是黑炭哥吧?”
黑炭道:“不是黑炭哥,是黑炭。”
大块头道:“俺是从山东宁津来的,都说哥的蛐蛐儿厉害,打遍天下无知手,俺不信,挑了只蛇蛐蛐儿,路远迢迢,来贵店讨教讨教。”
黑炭道:“是来砸场子的吧。”
大块头道:“俺不敢。”
黑炭道:“不过,本人轻易不跟人斗蛐蛐,要斗,得摆个谱儿。”
大块头不懂,转头问丝瓜精,道:“哥,啥叫‘谱儿’?”
丝瓜精道:“‘谱儿’都不懂,‘谱儿’的意思是得打个赌。”
大块头道:“赌就赌吧,赌多少?”
黑炭道:“五千两纹银起步。”
大块头道:“五千两?谁会随身带五千两银子呀,那不招祸嘛,这可咋整?”
黑炭眯缝着眼,在他身上扫了一遍,道:“把你脖子上的金项链,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手腕上的金手链摘下来,看看,能值多少钱?”
大块头道:“行,全卸下,也不够数呀。”
黑炭指指丝瓜精,道:“还有你哥身上的金项链与猫眼儿戒指,加起来,估摸差不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