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链从上斗落下,似乎成了此刻所有人生命的倒数计时。
一个小时,六十分钟。
之后,他们会遭遇什么呢?
……
最好的船舱里。
当十郎找来艾伯特医生时,发现三娘正给轻悠喂药,母女两轻声说着什么,从淡淡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两人的脸色都很轻松,似乎连包得只剩眼睛鼻子女子都有了一丝笑容。
三娘看到十郎进来,回头朝她笑笑,轻声说,“我已经给亚夫喂完了药。轻悠的还有一点,你来吧!”
十郎点了点头,接过药碗,就看到面纱后的那双眼睛似乎朝自己笑了笑。她知道,这双看起来依然漂亮明媚的大眼睛,其实是看不太清楚自己的,因为那焦聚明显不对。可是她的女主人啊,还在鼓励自己!
三娘转身就帮艾伯特打温水,撕纱布,协助他帮女儿女婿换药。
当那染着黄白之物已经不辨原色的纱布被慢慢揭开时,轻悠仍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嘤。女人们忙拿起小扇子给她吹凉,解痛。不敢用嘴,医生叮嘱过不能碰到唾液,否则就会引起发炎溃烂。
可目光一碰到那大片焦黑血糊糊肌肤,十郎强忍着心头的痛楚,怕被轻悠看出来了。
“轻悠,痛就叫出来,没事儿的。妈妈在这里啊,不痛不痛,很快上了药就不痛了。”
然而,三娘却轻笑着,一边跟女儿说着笑,一边温柔地宽慰。那样慈爱疼惜的模样,让十郎有一瞬的惊讶,随即她想起当年这位妇人,曾悄悄跟上和她们主仆二人到深入华中帮忙和谈时,有勇亦有谋,确是人不可貌。
在这个时候,她完全尽到了一位母亲的责任,让十郎打从心底里佩服,敬重。
“妈,就是……就是有点儿疼。不过,呵呵,没有生小宝的……咝,那么疼。”
轻悠想笑,却疼得呲牙裂嘴儿。
三娘拿着湿棉花给女儿润唇,一边笑骂,“你还好意思说呢!我后来听大家说,你生小宝时可把大家折腾坏了,谁也不让,非要亚夫帮你接生。还把人家大将军的手给咬了,恺之还给你喂吃的……”
一提起当初生小宝时的情景,女人们都不由得笑起来。
艾伯特挺后悔一直在泸城当战地医生,没能帮上什么忙,也好奇地询问当日的情形。
他们这方低声地聊着话儿,却不知旁边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就在刚才女人叫“痛”的时候,睁开了眼,他听到女人仍沙哑的声音说着。
“现在我都没那么害怕婆妇了。就是当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