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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不得不说,周娥皇、周嘉敏等人赶到苏州安顿的时候,正是赶上了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从歙州到苏州,一路缓缓行来不过六七日。住进钱惟昱在苏州城南的别业沧浪园那日,正是三月下旬。
渐渐和暖的气候,以及这些日子用鳄鱼血膏方调治将养,令周娥皇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住进沧浪园内,立刻便有钱惟昱的御用商船队带回了南洋麻逸国弄来的猪婆龙——也就是后世的马来鳄——给周娥皇重新取血制药,炮制肉干备用。
见到真正的马来鳄的那一天,周娥皇和周嘉敏姐妹也是惊愕非常——原因无他,因为普通的扬子鳄不过三四尺长短,本就非常稀有罕见。而如今钱惟昱弄来的马来鳄可是世上有名的大鳄,加上这是小王爷钦点让万里迢迢去南洋专程寻找的重要事物,那些商队的水手船长自然是可了劲儿地找卖相最好的上贡,所以给周娥皇入药的这条马来鳄几乎有将近两丈长!
自古八尺称蛟,一丈称龙。古代中土之人,那有见过这般大的鳄鱼?在钱惟昱亲手操刀,毫不吝惜地用“童子切安纲”挥刀斩杀那条大鳄,亲自为周娥皇取血的时候,娥皇眼中莹莹珠泪打滚了几圈,终于憋不住滚落下来。
此前,她虽然也心向钱惟昱,但是毕竟和李从嘉也从小相识多年,知道李从嘉才学风流不逊色于钱惟昱,如今算是彻底把李从嘉给比下去了:你李煜再能吟诗作对,能够比得上咱为了妹子让人万里迢迢下南洋求药?能比得上咱奋不顾身?你南唐极盛之时,号称“三千里地山河”;可是这去一趟南洋麻逸国,据说一往一返路程相加,便差不多是三万里的海路了!
……
沧浪亭内,石案之上,一尾枯桐清漆的七弦琴放在云锦的软垫上。琴弦轻柔颤动之间,一股如潺潺流水一般的轻音流泻而下,丝毫不带着烟火气息。鼓荡的琴声,和四周水波的应和、假山的回音交相夹杂,如一缕柔丝在氤氲雾气之间萦绕不散。远处,更有飒飒翠竹带着犹如空山春雨之后一般的勃勃生气随风摇曳,与亭中琴音相映成趣。
瑶琴之前端坐的,自然便是周娥皇了。自从住进沧浪亭的这几日来,她也是爱煞了这处四面环水、唯有一道无漆原木搭建的曲折木桥与池边相连、远处又有假山竹林遮蔽的清幽所在;对于钱惟昱的这处池馆园林,心中是说不出的满意,只觉比家中那中规中矩的院子要阔朗爽气得多。因此,便日日都要抽出一两个时辰在这亭中抚琴养性。
周娥皇的琴艺与编曲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