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老榕树在月光下投下斑驳树影,林远摸黑推开租屋的木门时,后颈还沾着档案室霉味。
他划亮火柴点亮煤油灯,昏黄光晕里,笔记本扉页上用铅笔写的泰兴茶居明晚八点被照得清晰——那是跛豪手下三天前塞给他的纸条,墨迹边缘洇着水痕,像团未散的雾。
他扯松皱巴巴的衬衫领口,从枕头下摸出个铁皮饼干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近三个月的《华商报》。
手指划过报纸边角,停在半个月前那篇《油麻地仓库群深夜异响》的报道上。
报道说有居民听见铁闸门拖拽声,可第二天雷洛带着人去查,只说老鼠作祟。
红笔标记的值班表...林远翻出内袋那张皱巴巴的纸,值班表上用红笔圈着下周三晚的码头仓库值班警员名字。
陈志超递给他时,袖口蹭过他手背,那触感像老树皮——陈探长总说表链磨手,可瑞士怀表的表链是精钢的,磨手的该是表底刻的字。
林远那晚借着倒茶的由头,瞥见陈探长掏怀表对时间时,表底刻着忠义堂乙丑年立。
忠义堂是跛豪发家的堂口。
他突然把值班表按在报纸上,红笔圈住的周三正好压在仓库异响日期的空白处。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混着海风,裹着股咸腥气钻进窗缝。
林远猛地一拍桌子,惊得桌上的搪瓷缸跳了跳——雷洛要查的根本不是仓库,是仓库里那些老鼠背后的人。
七天后,警队会议室的吊扇转得嗡嗡响,吹得桌上的行动方案纸页哗啦作响。
林远站在投影幕布前,喉结动了动。
雷洛半靠在藤椅上,嘴里叼着根雪茄,烟灰簌簌落在熨得笔挺的西裤上也不在意。
林远,你说要调整扫黄路线?雷洛的声音像砂纸磨铁棍,原来的计划是我和陈探长定的,你倒说说,凭什么改?
林远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装着用报纸包好的值班表。
他想起三天前在泰兴茶居,跛豪往他茶盏里添了七分满的普洱——江湖规矩,七分敬客,三分留底。探长,他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油麻地那几家妓院是明面上的,真正的货藏在仓库区。
上个月码头扫场时,您抓了十七个马仔,可没见着跛豪的影子。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嗤笑。
坐在最末排的老陈把二郎腿一翘:小年轻就是爱出风头,你当查案是看西洋镜呢?
林远没看老陈,目光直接锁在雷洛脸上:上回扫场后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