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天那小叫花子……他分饼给我孙子吃的时候,笑起来跟我弟弟一模一样。”
扶苏下了马车,蹲在老太太面前。
晨风吹起他的黑衣服,露出腰间刻着“忠”字的玉玦——那是去年蒙恬从北方带回来的,说是用燕地的寒玉雕的。
扶苏伸手扶老太太起来,轻声说:
“阿婆,您弟弟要是在天上有灵,愿意看到您孙子也抱着块饼,在咸阳暖和的房子里读书吗?”
他指着远处的土坯房,接着说:
“这些屋子冬天有火墙,夏天有穿堂风;明天起,每个村设一个学堂,孩子们能认‘人’‘口’‘田’;后天开始,会有医生来教妇女熬治风寒的药汤。”
人群里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一个脖子上有道刀疤、穿着褐色衣服的齐地汉子挤到前面,说:
“公子说的这些,能算数吗?
我爹被秦军射死的时候,嘴里还喊着‘田氏代齐’呢——”
他身后的少女拉住他的衣袖,说:
“阿兄!前天我去集市上卖麻鞋,有个老兵教我认秤星。
他说,当年在历下城,他娘也被齐军砍了手。”
她低着头,绞着裙角,又说:
“可他分我半块炊饼,说‘往后别管前朝,只看碗里’。”
这时,场中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地上的声音。
忽然,一个左腿空荡荡、裤管扎得整整齐齐的赵地老头拄着拐杖站起来,说:
“我当年在邯郸守城,被秦军的弩箭射断了腿。
可上个月,我小孙子在巷口捡了只受伤的黄狗,抱回家养着。
他说,‘阿公,狗不记仇,人也不该记’。”
他抹了把脸,接着说:
“公子,我信你。”
人群里陆续有人跟着附和。
楚地的织布女人拿出怀里的青铜剑鞘,轻轻放在扶苏脚边;魏地的陶匠摘下祖传的刻花陶埙,递给扶苏;燕地的猎户解下腰间的骨箭头,堆成了一小堆。
项梁从人群后面挤出来,冷笑着说:
“好个‘人不该记’!”
他穿着绣着楚国云纹的黑衣服,腰间的玉钩叮叮当当响。
他身后跟着魏咎和田儋,三个人都穿着镶玉的衣服,在穿粗布衣服的人群里,就像三只开屏的孔雀。
项梁抓起地上的青铜剑鞘,手指都捏白了,说:
“老百姓倒好,吃了几天饱饭,就忘了祖宗的血!
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