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当真是大逆不道!(1 / 2)

儿臣只是记性好些。

记性好的人多了。嬴政突然倾身,目光如炬,但能把夏后氏的禅让、商汤的景亳之命、周武的孟津观兵,都串成一条线来看的,大秦二十余位公子里,只有你。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商君书》,说吧,学完这些史,你得了什么?

殿外的更漏滴了一声。

扶苏望着父亲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去年此时,自己跪在同样的位置,听嬴政讲《秦记》里孝公变法的细节。

那时他总想着如何让父亲看见自己的勤勉,此刻却觉得,那些竹简里的刀光剑影、兴衰成败,早就在他心里酿成了另一番天地。

儿臣以为,权力......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权力的根,在黔首。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铜鹤灯的火苗噼啪爆了个灯花,火星子溅在案上,将《管子》残篇烧出个焦黑的小孔。

放肆!嬴政拍案而起,玉案上的青铜镇纸当啷坠地。

他盯着扶苏,胸膛起伏如潮,你可知这是何语?

自三皇五帝起,天命在德,王权天授!

夏桀失德,商汤代天伐之;商纣失德,周武膺受大命——何时轮到黔首?

扶苏没有退缩。

他想起抄《尚书·汤誓》时,商汤对士卒说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可真正举起戈矛的,是那些赤脚的农夫;想起《左传》里曹刿论战,那个说肉食者鄙的乡野之人;想起《秦记》里记载,孝公初立,诸侯卑秦,是关中百姓跟着卫鞅垦荒开渠,才让秦民大悦。

夏后氏时,部落共主需率族众治水、御兽,黔首推举能者;商王占卜问政,若龟甲不吉,可敢强征民力?

周人作《豳风·七月》,王要献羔祭韭,因知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扶苏起身,衣袂扫过满地竹简,商纣筑鹿台,役使三十万黔首;周厉王监谤,道路以目——他们失的不是天命,是黔首之心。

嬴政倒退两步,靠在漆柱上。他在殿内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亲政那年,在雍城蕲年宫,三千铁鹰锐士护着他斩嫪毐;修郑国渠时,关中百姓挑着土筐排成长龙,有人累死在渠边,家人擦干眼泪继续填土;去年东巡,齐地老妇跪在道旁,举着半块焦饼说陛下的驰道好走等场景。他对自己一直坚信的“王权天授”观念开始产生了怀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项梁求见的通报。原来,项梁在咸阳宫安插了耳目,得知了扶苏在宣室殿的言论,便匆匆赶来。

嬴政的眉峰一拧。

项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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