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椁被潮水推上礁石时，姜凡嗅到了熟悉的焦糊味——那是往生鼎崩毁后残留的丹烬，混着海底龙血与楚红绡魂火的气息。他撑起残破的身躯，腕间银铃早已锈蚀成青灰色，铃芯处凝结的血珠却泛着诡异的金芒，映出海底十万冰棺的倒影。那些封存着林清雪命魂的棺椁正在融化，冰水渗入沙砾时凝成细小的谶文，随着浪涛冲刷出刺目的红。

叮——

银铃震颤的频率与心跳逐渐重合。姜凡的指尖触及铃身，三百世记忆如毒藤缠上神识：第七十二世林清雪剜珠时的血溅在丹炉上的声响，第一百四十五世楚红绡投身往生鼎前最后的笑靥，最清晰的是药尊金身崩解时，青铜骨架深处那缕属于初代楚红绡的命魂波动。

潮声突然凝滞。海天交接处浮起十二根盘龙柱，每根柱体都缠绕着烛龙逆鳞，鳞片上映出的却不是往世画面，而是姜凡此刻的倒影——那些倒影正持剑刺向彼此心口，剑锋所指处绽开漆黑的漩涡。

这便是归尘阵的代价。

裹着残破鲛绡的女子自漩涡中踏出，她的右眼已被金乌火烧成空洞，左眼嵌着的银铃正在渗血：十万因果尽焚，天地重归混沌——师兄可还满意？

姜凡的丹火在掌心凝成冰蛟剑虚影，剑刃却穿透女子身躯。她的血肉如流沙般剥落，露出青铜骨架内跳动的丹种——那正是楚红绡被篡改的命魂，此刻正发出初代婴孩的啼哭。

海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十万融化的冰棺中升起幽蓝魂火，凝成林清雪的白发虚影。她指尖的金乌火在虚空写下血契，每个字都灼穿姜凡的识海：凡哥...真正的囚笼是...

警告被龙吟打断。敖璃的断角破空而至，角尖钉着半卷泛黄的婚书。姜凡展开婚书时，纸页突然燃起青焰，火中浮现药尊的手记：【乾元历元年，姜氏凡与楚氏红绡结契，以魂饲鼎，孕天道丹种】。焦黑的边缘蜷缩成婴孩轮廓，脐带竟是缠绕在他腕间的青铜锁链。

师尊总爱故弄玄虚。女子的青铜骨架突然暴起，指尖延伸出的锁链刺入姜凡丹田，你以为剜出丹种便能破局？这具肉身才是最后的丹炉！

归尘阵的光纹在姜凡皮肤下游走，将他的血脉经络炼成丹纹。烬海之水突然沸腾，凝成三百柄因果剑悬于天际。每柄剑尖都垂着楚红绡的红绸，绸缎末端系着个燃烧的林清雪——她们的白发正在灰烬中重凝成囚龙桩，将敖璃的残魂钉在海底巨碑。

姜凡的冰蛟剑突然调转剑锋，刺入自己心口。丹火迸溅的刹那，初代啼哭自银铃中炸响，十万因果剑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