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归湖烟雨

镜湖的晨雾裹着药香，端木蓉的竹篙点破水面时，惊散了芦苇丛里最后几只白鹭。三年前下山时的青石板路已长满苔藓，刻着悬壶济世的匾额斜挂在歪脖柳树上，被暴雨打折的边角还沾着焦县那夜的烟灰。

药庐后院的坟茔新添了七座，最矮的那座坟前摆着晒干的蒲公英——这是她上月救活的牧羊女阿箬留下的。女孩临终前攥着半块麦饼，饼上牙印还沾着秦军铁蹄下的尘土。

师父说过，医者不能择病而治。端木蓉将新采的连翘放在最大那座坟前，石碑上念端二字被雨水泡得发胀，可若病入膏肓的是这世道

---

二、枯骨春晖

两年前的惊蛰夜，念端倒在墨家机关城的回春阁。老医师的手还按在机关青龙的驱动轴上，指缝渗出的黑血腐蚀了精钢齿轮。端木蓉赶到时，只来得及抓住师父半片染血的袖角。

蓟城...屠龙弩...念端瞳孔里映着阴阳家的星图，东君在箭镞涂了...鸩羽千夜...

药柜暗格弹开的《神农札记》里，夹着片带冰碴的孔雀翎。端木蓉后来才明白，那夜师父为何冒死潜入机关城——燕丹向墨家借走的屠龙弩设计图，早被阴阳家篡改成瘟疫机关的蓝本。

---

三、烛泪成灰

今夜的病患是个被罗网刺客刺穿肺叶的游侠。端木蓉的金针封住他十二处大穴时，窗外突然掠过三足金乌的火光。

医仙...小心新来的药商...游侠咳出的血沫里浮着荧绿蛊虫，他们在...在井里下...

端木蓉的银针突然转向梁上，打落半片玄铁面具。面具内侧刻着叁字，与她在焦县灰烬里拾到的少府印记如出一辙。药柜后的暗门吱呀作响，当年念端藏起的《鸩羽千夜解方》正被夜风吹动书页。

---

四、众生皆苦

清明那日的流民潮里，端木蓉认出了魏家庄的瞎眼婆婆。老人怀中的孙儿浑身长满毒疮，溃烂处飘着罗网特有的蛇腥味。

秦军烧了祠堂...说是找什么虎符...婆婆的盲眼对着药庐方向，小蓉儿啊，你师父留下的药田...也保不住了吧？

端木蓉捣药的手忽然顿住。铜杵下的三七根渗出紫黑色汁液——这是被阴阳家离火咒污染的药草。她望向镜湖对岸新起的罗网哨塔，忽然想起念端临终的话：医得了病，医不了命。

--

五、孤灯长明

五更雨急，端木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