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在衣襟里烫得惊人,冯逸尘踩着湿滑的苔藓疾奔时,听见怀里传来细碎的玉鸣。
这枚顾家祖传的螭纹玉佩总在凶险时示警,此刻竟震得他胸口发麻。
他伸手按住躁动的玉石,鼻尖忽然嗅到一缕异香——像是被火烤化的松胶混着铁锈味。
来得正好。他故意放慢脚步,青衫掠过石缝间半截断裂的青铜箭镞。
这是前日试炼者留下的痕迹,箭簇上暗红的纹路昭示着此处曾有凶兽出没。
他佯装弯腰系紧鹿皮靴的绑带,余光瞥见后方树影里闪过的玄色衣角。
硫磺味越来越浓,冯逸尘忽然停在一处断崖前。
崖壁上倒挂着冰棱般的晶簇,寒潭深处隐约可见朱红色的根须在水中舒展。
那是《百草天工图》里记载的赤血龙涎草,每逢月满便会结出能洗髓伐脉的赤晶果。
顾姑娘倒是舍得。他摩挲着袖口残留的糖霜,那抹甜香在硫磺气息里格外清晰。
冰髓玉匣的共鸣愈发强烈,匣中那页簪花小楷正渗出淡金色的墨痕,在潭水映照下显出巽位生门四字。
正当他探身采摘时,背后骤然响起破空声。
三枚透骨钉擦着耳廓钉入岩壁,郑虎的玄铁重刀已劈开寒潭水面。
冯逸尘旋身避让,左肩仍被刀气划出道血痕,殷红浸透青衫时竟化作墨色——正是王药师昨夜赠的百草凝血散在生效。
冯公子好雅兴。郑虎踩碎潭边冰晶,刀背上的虎头吞口泛着青光,放着东边的天材地宝不争,倒来这腌臜地方采野草?
冯逸尘按住腰间剑柄,突然对着郑虎身后惊叫:李护法!趁着对方分神刹那,他剑尖挑起潭中赤红根须,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竟凝成血色雾障。
郑虎怒吼着劈开红雾,却发现少年已掠向山谷深处。
九曲回肠的山道布满暗紫色苔藓,冯逸尘故意踏碎沿途的骨磷石。
这种会散发腐臭的矿石是蛇类最爱,他听着后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指尖划过剑鞘上镌刻的《孟子》残篇。
儒道剑心在胸腔灼烧,每个字都化作剑气在经脉游走。
当硫磺味浓到刺眼时,冯逸尘猛然刹住脚步。
前方石壁上布满蛛网状的抓痕,每道裂痕里都嵌着发黑的鳞片。
他假装慌乱地踢飞脚下碎石,石块滚落深涧的回声里混着令人牙酸的鳞片摩擦声。
跑啊!
怎么不跑了?郑虎的刀锋抵住他后心,却没注意到少年袖中滑落的糖霜正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