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忆萱注意到他腰间佩剑的穗子不知何时褪成了青灰色——那是被冷汗浸透的征兆。
四个甲士像被抽去筋骨般齐刷刷松懈下来,铠甲缝隙里漏出压抑的呻吟。
“天黑前能见到令尊便好。”姜子牙忽然扣住她的手向前疾走,玄铁护甲擦过她掌心时激起一阵刺痛,
“毕竟这深宅里......”他压低的声音裹着血腥气,“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
门闩撞击声在死寂中炸响的刹那,谢忆萱踉跄着跌进弥漫着腐臭的囚室。
霉斑在土墙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月光透过铁栅栏在地上割裂成银白色的伤疤。
暮色顺着雕花窗棂渗进来,将两盏绛色纱灯的影子拉得老长。
姜子牙握着门环的手指微微发颤,铜绿斑驳的门轴发出吱呀轻响。
他屏住呼吸往里望去,青砖墙上跳动着暖黄光晕,像是某种古老咒术结成的光茧。
“爸!”
谢忆萱的惊呼刺破死寂,她踉跄着撞开姜子牙的肩膀,绣鞋踩过门槛时踢翻了香炉。
沉水香混着灰尘在光柱里翻涌,恍惚间竟像极了那年她被推出家门时扬起的雪尘。
谢国瑞手中的青铜酒樽当啷坠地,琥珀色的酒液在地砖上蜿蜒成河。
这个五十年独坐空庭的人猛然回头,看见女儿鬓角沾着碎玉般的晨露,罗衫下摆还沾着山涧荆棘——
他至死都记得少女离家,青石板路上绽放的殷红血迹。
“萱儿...”
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滑动,老者枯枝般的手指悬在半空许久,终究只虚虚托住女儿肩头。
五十载春秋化作齑粉簌簌落下,他忽然想起深埋在祠堂地窖里的那方褪色长命锁。
锁面上本该錾着“长乐永康”的字迹,此刻却在记忆里模糊成泪痕的形状。
谢忆萱的泪水浸透了父亲前襟的云锦,咸涩的液体沿着金丝刺绣的纹路渗透。
她颤抖着去摸老人鬓角的白霜,却触到几绺倔强地翘起的青丝——
就像二十年前她藏在母亲梳妆匣底的那缕头发,被泪水泡发的墨绿色绒毛。
暮色透过雕花木窗斜切进来,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姜子牙手中的青铜酒樽突然倾斜,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地面洇开一圈暗色痕迹。
他怔怔望着眼前交叠的身影——
谢国瑞怀中少女垂落的鸦青长发间,隐约浮动着他眉宇间那道新月形疤痕。
既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