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石说,也像是在说给自己。
夜风徐来,吹动坟茔上的野草瑟瑟摇动,尤其是坟前那两株小松树,就在段缺面前晃动。
隐隐约约之间,冰凉的墓碑似乎虚化成了一张脸。
一张肥肥的,和善的,笑起来眼睛都眯缝不见的胖脸。
王石的脸!
“冬瓜?”,段缺陡然激动起来,“你看见了吗?我把妙相挫骨扬灰,我给你报仇了!”。
冬瓜笑嘻嘻的看着段缺,看着段缺的脸。突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段缺顺着他的眼神摸上自己的脸,一片滑腻,那是血,手指上沾着的是妙相的血。
“我给你报仇了,这就是妙相的血!”。
冬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段缺手指上的血,蓦然,这一点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即扩大流散。
一点变成一片,瞬即整个地面都被鲜血铺满,王石的坟茔看不见了,周围所有的坟茔都看不见了,放眼处全是血,淋淋沥沥的鲜血波动着激荡着越来越多,每一个鲜血的波浪里都倒影出一片天空,一片星月。
血红的天空,血红的星月。
血红的天空与星月下,只有段缺一人站在一片血海之中,那血海越升越高,渐渐漫过他的腿,漫过腰。
段缺想用术法,但所有的丹力却一散而空,身子动也不能动。最终,淋淋沥沥的鲜血漫过了脖子,流进嘴里。
粘稠、腥膻……
“冬瓜……王石……”,段缺倾尽所有的力量喊出声来。
虚空中已看不到王石的脸,但血海的每一个波涛中都倒影出他那已经没有了笑容的胖脸。
“你是为自己杀戮,还是为我们报仇?”
“你最初为什么要修道?”
千万个王石同时发声,汇聚一处如风啸般在血海上回荡不已。
我为什么杀戮?
回应的只有灵台处那盏已被他自己亲手掐灭的清灯。
我为什修道?
天空的血月蓦然幻化成散发着澄澈轻寒光辉的弦月,弦月如钩,照着血海尽头处隐约可见的青青竹林,竹后是一间透出晕晕淡黄暖光的书阁,竹下是一个身形颀长的清朗少年。
少年肩头闲披着的布衣已经洗的泛白。恰与素辉的月光相得益彰,他的手中握有一管翠竹制成的洞箫,此时正绵长静远的奏出清越的曲调。
萧主苍茫,但这管洞箫却在少年的手中流出了本应是长笛才有的清越之音,音随意转,渺渺萧音呈现出的是一副曾无数次在少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