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任由这股情绪越演越烈,最终控制住自己!
师父说过,平心静神才是养生、养心之道。
师父还说过,不好的情绪,都要找到宣泄之道,不高兴了,消除那叫他不高兴的源头就好。
不要压抑着,叫那情绪损了自己的身体,损了自己的佛心。
他从小远离人群,看到不是一屋子对他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奴才,就是神农山没有尽头的绵绵山脉。
除了病重难受,他其实很少有情绪的起伏。
稍大一些,他就明白了,病得厉害的时候,不管他多难受,不管他摔破多少药碗,不管他怎么罚那些为他煎药、断药、甚至灌药的奴才,他的难受也不会减少半分。
于是,他就连这点情绪起伏也慢慢平息了下去。
不能改变的事实,他再不高兴,又如何?
他不知道,他以为不能改变的事实会因为孙小圣带回来的一个橙子而彻底改变。
孙小圣带回来的橙子像橘子一样能直接剥开吃,不必用刀切得汁液四流,吃下去更是鲜香多汁,果肉嫩甜。
真好吃啊!
神农山外面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么?
他那群听话,却在某些问题上格外有原则的奴才们,估计是怕他伤着了脾胃,所以从来不敢叫他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叫他吃,他偏要吃!
就算他控制住口腹之欲又如何?
他的病就能好了么?
他任性地将一整个橙子都吃了下去,在眉寿山庄,他那群好奴才们只敢给他吃蒸橙子、烤橙子、又或是煮过的橙子汁,还绝对不敢叫他多吃。
一整个橙子下肚,他突然就有点开心,还有点满足,有点像他每每找到一株有趣又罕见的毒草的感觉。
原来吃好吃的是这种感觉啊,又满足、又高兴的感觉啊!
他面无表情地想,有人时,他很喜欢笑。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或许真的像师父说的,他天生佛性,悲悯世人,笑颜对人,乃颜施,是佛所喜悦的。
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还有点厌恶。
所以独处时,他都冷着脸,仿佛和整个世界都有着深仇大恨。
不,应该说整个世界和他有深仇大恨,否则为什么他刚出世就要被关在这深山老林,还要受这种死不死、活不活的痛苦?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静静等着肠胃五脏翻天覆地的痛。
他等了许久,然而,没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