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紫霄宫内殿,水烟缭绕。
温泉自白石凤凰的凤喙中流出,倾斜在碎玉温润的池底,在四周藤蔓缠绕、金花照耀的柔和光芒里。美不胜收。
白石凤凰身后的玻璃镜中,披着浴袍的浠宁打量自己的容颜。
轮廓、五官都还是前世的自己,却再无那份娇美,多了些无法描述只能意会的东西,是什么呢?她想起那个焱家男子所说的词,风华绝代。
浠宁有些自嘲地笑了:用这个词,似乎有些夸张过头。但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词语了。
到底是什么变了?心变了?
因为超然了通透了,所以双眸清澈;因为位置不同眼光不同了,所以没有了娇美?
浠宁摇摇头:自己真是,变换了容颜,生出无限多的感慨。但其实。从始至今,都是那一张脸不是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转身跃入水中。
不紧容貌变了,就连身量也变了。她今日去翻了自己的年庚,才知道她再过两个月。就十六周岁了。
想来原先那副身板,怎么看都不是这个年纪,如今解封了,这才正常了嘛。
她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明天,她就要接手内阁,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考验。听说那群老家伙,从前很瞧不上自己。显得年纪大一点是有大一点的好处的,至少,不那么容易被人看轻了去。
等内阁整顿完,华胥内部的局势稳定了,她才能回到大乾,去做那些没有昨晚的事。今日在临水台,她之所以说到大渊,就是为了她日后回大乾方便。
墨玄,你且等着我回去报仇!华胥和大渊的世仇,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只不知,大乾的故旧,如今怎么样了。
建业城畅春阁。
满桌的酒坛子横七竖八,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空了。
夏翌辰的杏色衣袍早被酒液浸湿,他微闭双眸,趴在桌上,一副再也爬不起来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吾之所求,水中月镜中花,终不可得……”他呢喃着苦笑,千般怨万般怒,都化为一声长叹。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海棠妆容美满地走进来,看着一桌的酒坛,只得叹息。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半年前,或者是更早,世子不再喝酒了。
她很惊讶,很欣慰,却也很忧伤。
酒是伤身的利器,却也是她能见他的机会。
可今日世子重新回到畅春阁,她却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