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早晨六点,起床号如约而至,尖锐、响亮、刺耳。
一个个东北军士兵迅速穿好衣服,戴上帽子,扎上腰带,快步跑到武器库前排队领枪,之后再到校场上集合。
至于张克祥,今晚起床的时候,那些和他同宿舍的士兵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把他当成一个突然调来的士兵,甚至可能是抓来的壮丁。
与北伐军刚打完数场恶仗,减员惨重,为了补充兵员从百姓中抓壮丁是十分普遍的事。
许多东北军老兵对此已是司空见惯。
所以,他们没有兴趣了解张克祥是什么人,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张克祥军服竖肩章上的三枚金色将星。
一个个东北军士兵肩着枪,按照原有的队形立正站好,所有的动作都那么自然简洁,井然有序。
看上去十分的训练有素。
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大多数人都目光涣散,神情呆滞,丝毫没有军人应有的精气神。
甚至,不能称他们为人。
他们的样子,像极了一群麻木不仁的僵尸。
他们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似乎在厌恶旅长王以蛰那即将到来的千篇一律的讲话和那机械的口令声。
“今天早操的内容又是扛枪跑步是吗?早点跑完,老子早点回营房里打牌去。”
队列里,一个东北军老兵不耐烦地想。
“如果是实弹打靶,老子倒愿意玩玩,可如果只是扛枪在这里跑一下,那就别怪我和他和稀泥了。”
一个东北军士兵也自顾自地心道。
“出操,跑步,尽整些没用的,还要老子给他们拼命,老子是被他姓张的从河北抓来的壮丁,家乡闹灾荒,有家不能回,家人生死未卜,在和北伐军的战斗中,老子还被一颗子弹打穿了左手胳膊,到现在,他奶奶的军饷还没发!”
队列第四排中间一个高大魁梧的士兵满脸怨气,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瞟向他的左手。
虽然被衣袖遮挡着,但大臂上那圆形的伤口似乎还能依稀映照在他的眼眸里。
那是他在张家口战役中,被冯军的子弹留下的创伤。
自相残杀的混战早已让他麻木。
他现在所想的,是得过且过,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如果还能见到失散多年的家人,那可真算得上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恩赐了。
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来。
一身戎装,昂首挺胸,龙骧虎步。
但第七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