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哭了。
甚至是混杂着“我想回家”“我想妈妈”的说话。
李波没有拿出慷慨激昂的话来安慰她们,只是站着,任由更多的人哭出来,哭声一片,然后,又等到哭声渐止。
“在没有人封锁我们的时候,我们没有离开。”他平静地道,“我们一直带着恐惧克尽职守,我们在恐惧中以这样的希望安慰自己:会有人来帮助我们。会有人给我们以强有力的支持。我们坚持下去,因为信念,也因为希望。”
“今天,我们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在没有得到卫生部门通知,在前一天官方还否认我们的病例的情况下,等来了荷枪封锁。”
“他们说,这是帮助的一部分。理论上,我承认这是。”
“但是感情上,我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对待,这样态度的对待。”
“并且,我也对他们,没有足够的信任。即使里面有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妻子。我现在无法对你们说出‘我信任’三个字来。所以,是,我情急之下袭击拦林大夫的车的武警,多枪与他们对峙,也确实,我也不知道,如果当时不是我妻子正好出现,我会究竟怎么做。我更坦白承认,当我看见她时候,我愤怒到了极点,我倒现在,也不相信所谓没有做秀成分的鬼话,即使这话来自我父亲。”
“我会继续像从前一样工作下去。但是我不再要求你们。我们的后院有相对无污染区。所有确定没有感染的医护人员,家属,其他病患者,都可以过去。可以放弃这边的工作,我对你们不做要求。”
“所有愿意跟我一起再不得不信任一次的同事,就让我们坚持到底。”
他说罢,不看任何人,自行往院长办公室走,穿了防护服拿了病历记录,准备自己去查房时候,发现,方才那些哭着,想妈妈想回家想孩子的医护人员,依旧在做着方才在做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改变。
这时候赵永刚走过来,拍拍他肩膀,“李波,咱们继续。确实,如今被封锁在内,我们的病例密度太高,还有许多飓风之外的潜在院内感染可能,我们的综合医护人员不够,我们。。。困难太多。但是,不管别人做秀不做秀,不管做秀的成分有多少,不管前事,更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现在只想创造奇迹。我们被迫创造奇迹,我们为了。。。”他搂着李波肩膀,向周围指去,“这么好的医护人员,必须创造奇迹。小波,咱们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