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精致纹饰的紫毫，轻点辟雍砚，纸上入墨，便氤氲开了浓淡深浅的墨痕。

她几笔先画好了一只小犀牛，长着弯弯月牙儿似的小犄角，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我开心地拍手笑：“我知道！这是兕子！”

长姐刮了刮我的鼻梁，墨迹蹭到我的脸上，凉凉的。

小犀牛的背上又画了一只耸着羽毛的雀鸟，胖嘟嘟毛茸茸的，我指着那鸟儿笑弯了腰：“这么胖的雀儿一定是四哥！”

长姐闻言，执笔的手顿了顿，我笑够了又凑过去扯着她长长的广袖摇啊摇：“姐姐你再画个太子哥哥吧，我都好久没见着他了！还有阿耶、阿娘——”

长姐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太子谋反”这桩事，就算知道了，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只是觉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四哥和太子哥哥了。

长姐看着我，过了许久，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她的手比墨水还要凉上几分。

长姐再没有给我画过画，没有太子哥哥，没有阿耶，更没有阿娘。

因为，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了。

【十五】

我的长姐，我是真真切切的失去她了。

我很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耶耶一直觉得我是个很乖的孩子，永远比吵吵嚷嚷的小新城，要懂事安静那么一点。可我其实很容易难过，立政殿找不到阿娘的时候我会哭，九哥穿着朝服进殿的时候我会哭，姐姐出嫁的时候我会哭，小新城病得不能和我闹气的时候我也会哭。

可我从不当着耶耶的面掉眼泪，让他愁眉不展的事已经太多了。

小时候，安慰我的总是太子哥哥，赖在他怀里，让人很安心，后来，是九哥，他不管多忙，都会陪着我，听我说这说那，直到倾诉完，他就哄着我说，兕子，哥哥给你念书听。

离开了长安的我，再没有哥哥的安慰，均州王府、凌烟阁、九层妖楼、洞天星河······一次次，陪在我身边的，似乎都是那个人。

他从来不会开口说安慰的话，可是只要他陪在我身边，我就格外安心。

那个家伙的笑明朗而干净，笑起来，一双眼睛就完成了好看的月牙儿，仿佛天塌下来都可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他在，如果他在，一定又会责怪我眼泪不要钱的，真是爱哭！然后一路上抱怨着带我回家。

可是现在，他又在哪儿呢？

是在灵犀谷陪着梓妤姑娘吧······

舜华，我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