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股子寒风袭来,卷了砂石土砾和无边的寒气,冷得阮月华一阵哆嗦。她面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去,回想着郎元山的话,那弦外之音教她止不住地害怕。回到郎府的时候,郎坤北的车在北殿大门口刚刚停下,他就被一直守候在此的黑衣男子请走了。锦缡也认得那人,叫宁海,是郎元山身边的人。她望着郎坤北远去的背影多少也是有些吃味的,宁海见了她便是连声少奶奶也不曾叫。郎坤北走在宁海前边,步子迈得很大,走得也十分迅速。宁海的个头要比他矮上许多,只是无论他走得有多快宁海都能悄无声息地落后半步跟着他,甚至那半步的距离都不会变上一寸半寸。郎坤北的声音很清冷:“宁队长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的特工队长,就算退了位也是宝刀未老。就凭这,你也是有些资本目中无人的。”宁海的声音刻板而略带尖细:“二少爷此言差矣,在宁海眼中除了老爷是天,旁人都是一样的。”郎坤北冷笑一声。漫长的一段甬路,绕过了花厅就是上房和庸堂了。阮月华和宝薇并未在此,眼下时候不早,则必定是在北殿了。郎坤北直直大步流星地直往正房里头走,宁海在后边叫住了他:“二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郎坤北迈出去的脚步顿时一收,转了身朝正房旁边的耳房走去。回廊之上寒风尤烈,鼓着他的大衣,也不知道是风更快,还是他的脚步更快。红漆格子的玻璃窗户透着明亮暖黄的灯光,门口滴水檐下方悬挂的两只大灯笼也随着风摇摆。他在红漆的红松木两扇对门上敲了敲。静静等了一会,书房里头才传来一声“进”。郎坤北略一矮身低头进了书房,迎面扑来一股子热气,热气里有着浓浓的墨香和书券香气。墨,应当是滇南产的经年老墨。郎元山只穿了一身白绸子的中衣,左手拎着右手宽大的袖子,手握粗壮的狼毫毛笔,俯身在澄心堂的宣纸上写着字。郎坤北来到桌案前,在郎元山的对面站定。这是郎元山多年来的老习惯,每日练一番字。他现在笔下所书与铺陈桌上的宣纸上边都是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家”字。仿佛也只有沉浸在笔墨字迹之中的时候才能使人心境和缓沉淀下来。他此时的面容十分平静,郎坤北的到来没能使他分一点神。郎坤北深黑的眸子一直锁定着郎元山笔下的字,从甲骨铭文体,到小篆、隶属体,再到规整的楷体,行云流水般的行书、草书,全都是一个“家”字。待最后的一笔草书落定,笔头干涩狼毫起了茬,郎元山直起身用指尖轻轻捋顺,放在笔架之上。他像是鹞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才终于缓缓移动,看了郎坤北。郎坤北也在平静地与他对视,唤道:“父亲。”郎元山审视了他良久,收了目光,又执起了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