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图鞑军连夜拔营渡河而去。营中有不少掳掠来的汉人女子,伯昇下令:“有敢私挟妇女过河者斩!”遂沉妇女数千人于河中,哭号之声,遍于山野。
伯昇军直奔土城,中军都统赛钵罗也率骑兵二万前来会合。两支图鞑军向土城发起了强攻,士兵们架起飞梯攀援而上,城中飞矢、蝗石倾泻如雨,连攻数日不克,阿斯兰等又渡过大河前来救援,伯昇命令撤围北退,于中道设伏,意图将东唐军一举歼之。
两支东唐军在城下会师,丛敏向范成仁建议道:“虏兵退去,明公可使诸将率轻骑逐之!”范成仁摇头道:“伯昇轻易退去,定然中道设伏以图我师,不可追敌。且虏帅既退,平城之围可解也,诸君当东进以救平城。”见丘昂、阿克达面有不信之色,范成仁笑道:“好,二位可简轻骑往追之,若敌且战且走,当速速返回,不得冒进。”
翌日二将领兵返回土城,丘昂来见范成仁,执礼笑道:“丞相料敌如神,末将心服口服。”范成仁含笑不语,虞文俊大笑道:“能得升材此言,殊为不易。”
塞上的黄昏,一轮圆日缓缓坠入地平线。激战过后的原野静穆祥和。范成仁在城头上向北眺望,饱经风霜的面容上若有所思。一阵风沙掠过,吹起他鬓边的如丝白发,愈显苍老。丛敏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瞧着,心下感慨:“范相年不过四十五,竟已憔悴如斯。”
军营里传出了悠悠的芦管声,月亮不知何时已上中天,照得满地如同铺上了一层白霜。丛敏感到阵阵寒意,不禁打了个哆嗦,忙上前对范成仁道:“此地不比中土,夜里寒气甚重,明公早些下去歇息罢。”范成仁瞧他一眼,却道:“此地跨大河以北向,制胡马之南牧,当以重兵镇之以为长策。我打算在此城以西四百里、八百里各建一城,其间广布烽燧互为呼应。逊之,你说这几座城,该取何名?”
丛敏闻言一怔,略一思索便笑道:“就叫受降城罢!”
“受降城?好,”范成仁微微颔首,转头望着城外的烽台,轻声吟道:“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上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塞外的风,呜呜地从两人身边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