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多在西京,又距虏境甚近之故也,若弃之另建新都,胡寇定然自息。迁都之议,其实亦有可取之处。”
另一名郎官丛敏立即反驳道:“夷狄为患,自古有之。我朝自开国至今,立都三百年,奈何以胡寇扰边则迁都以避之。此乃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也!况且主上英武,定驳此议。”又问岑渡:“季远兄,你以为如何?”这丛敏和岑渡一样,也是新皇继位之后被升为郎官的,遇事则喜发议论,颇有指点江山的气概。
岑渡微微一笑,并不作答。他入中书省虽不过两日工夫,心中已对这里的职事大致有了底,皇城中有云:“细务属郎官,大事关丞相。”原来凡军国之事,俱由秘书郎各抒己见,并署其名,谓之郎官判事。然后交中书令审之,并呈送皇帝,最后由御史台驳正。是以秘书郎品秩虽然不高,却是位居机要,权势颇重。至于通事郎、起居郎等官,品秩犹在秘书郎之下,又不预机务,地位便远远不如。他是严谨持重之人,并不以骤进为喜,到了这里抱定了少说多做的念头,甚少参与同僚们的议论。
丛敏却不肯放过他:“季远兄,你也说两句,别老是闷声不吭的。前日在翰林院,兄台在君前侃侃而言,正是诸人诺诺,一士谔谔,好生令人钦佩。怎么到了这里反倒小心谨慎起来了?”岑渡正要答话,中书令范成仁从政事堂走了过来问道:“今日是谁在皇上身边拟草诏旨?”丛敏嘴快,忙道:“回丞相,是阮文融承值,祁心徹去了刑部。”
范成仁点点头:“既如此,逊之可随我一道去丽正殿诣见皇上。”丛敏吓了一跳:“我?”范成仁有些奇怪:“莫非这里还有事?”丛敏忙道:“没有,逊之这就随大人前去。”心下却有些惴惴。
皇帝神采英毅,一干臣下在其面前都难免有些惶恐,举止失措。丛敏生性跳脱,每见皇帝,都有些拘谨不自在。可是如今自己做了郎官,少不得要与皇上经常打交道,只得强自镇定,心下安慰自己:“慢慢习惯了也就好了。”当下打起精神跟着范成仁出了中书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