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阶下之囚?”伯昇并不回答,扫视一眼屋子道:“此处极是狭小,当日乔大人做东都府尹之时,可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住进来罢。”
乔守敬夹起一片牛肉送入嘴中,又喝了一口酒,坦然说道:“的确是不曾。人世间之事,原本就难说得很。”伯昇收回目光注视着他:“若是要在此处住上十年八年,下半辈子便要终老于此,不知你还会这般自在否?”乔守敬夷然不惧道:“若能将此牢底坐穿,乔某深以为荣。”他接着哈哈一笑:“只怕是元帅未必会如此成全乔某的了。”
伯昇瞧他一眼,心下暗道:“汉人真是奇怪,既有宋无咎那样全无家国之念的,也有这样舍身取义的豪杰之士。”于是冷冷说道:“人至贵者莫过于性命,你竟是全不在乎么。真是愚不可及。”乔守敬抬头扫他一眼,傲然说道:“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汝化外蛮夷,实不足与道也!”
伯昇听了这番话也并不如何气恼,只是冷笑道:“你要陪着你们的帝国一道殉葬,那也由得你。”乔守敬淡淡一笑:“天下之事,有兴有衰,国亡受戮,历代皆有,在下为国尽忠,死正所愿。”
伯昇碧色的双目之中隐隐泛出杀气,他强按住怒气道:“你只为一己之虚名,却连自己家人都不愿顾及了么?”乔守敬面色一黯,放下了筷子,缓缓说道:“国破必然家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乔某岂不知哉!谁无妻儿骨肉之情?然事至于此,于义当死,死生荣辱,皆有命定。乔某知有今日,已是想得清清楚楚的了。元帅不必再言。”
伯昇见此人将话头堵得死死的,知道不可劝降,长身而起气冲冲地道:“既是如此,你放心,本帅必定会成全于你。”说罢转身出了牢房,扬长而去。
东都洛阳宫端门直至南城墙定鼎门的大街两旁,皆是东唐皇族贵戚、达官贵人的宅第。这些有钱有势之人早在围城之前就已逃走,只留下了空荡荡的住处。
伯昇前往牢中去见乔守敬,意图将其收为已用之际,图鞑前军都统郁罗正在其中一座华丽的府第之内,一个人喝酒吃肉。屋宇之内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乐伎,正在演着琵琶曲。郁罗一腔烦闷,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那个身段娇小的琵琶女。
琵琶女见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直吓得心惊胆颤,强自定住心神弹着曲子。一曲弹毕,郁罗皱着眉头道:“弹的什么破曲子,别弹啦!”琵琶女浑身一抖,慌忙说道:“是,既是大人不爱听,奴家告退了。”
她起身欲退出屋外,郁罗早已从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