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河驿大营里。任停云心情沉重地走过一具具敛好的尸体,这一战是他率军勤王以来最激烈,最惨酷,部队伤亡最重的一场战役。甚至连起兵以来从无阵亡的骑军师,今天也牺牲了近二百名官兵。八千余人的玄甲骑军,终于也开始减员了。
望着那些他所熟悉的,如今已经罩着一层死白色的部下的面容,任停云感到自己的心一阵阵的收缩,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冷酷无情了,可是这会儿任停云才发觉他其实并没有象自己所想得那般心坚如铁。
他在年轻的副尉陈淮的面前停住了脚步,这个微微有些发胖的小伙子是南若云旗下的一名队正,每日里总是笑呵呵的,如今他的面容之上一片沉静,几处创口的鲜血让他的身体染上了一大片红色,死亡让人笼罩了一层庄严的光辉,但又极其的短暂。
接着他看到了孙钺旗下巡检官邵云捷的尸体。在这场战役中牺牲的官兵之中,邵云捷是军阶最高的一个。他的身体鲜血淋漓,面上依旧带着生前那英武的气息,这个三十出头的校尉是孙钺这一师三个巡检官中最冷静沉着的一个,任停云曾认为假以时日邵云捷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将军,可是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任停云走出敛放尸体的营帐,向中军帐走去。没有月光的夜晚,他看见程羽一个人在默默徘徊。任停云走上前去,轻声道:“云飞。”程羽抬起头来,任停云看见他的眼圈有些微微的发红,他知道程羽的心情也是不大好受,他的骑军旅在这一战中牺牲了近六百名官兵,可算得上是伤亡惨重。
他正想出言安慰几句,程羽却已经变得面色平静,淡淡地道:“没有什么,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今日是他们,或许明日就轮到你我呢。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任停云点点头,轻声吟道:“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熊熊的火堆燃烧起来,战士们焚化了牺牲的袍泽,大家都默默地围在火堆之旁,不出声地瞧着。终于有人用极低的声音唱道:“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任停云转过身,带着将领们离开了这场葬礼。
回到中军营帐,柯臻向着任停云行礼道:“大都督,粮秣既已送到,若大都督没有别的吩咐,末将明日便率本部赶回燕家坡了。”任停云点点头:“好,不过至盛兄得随时防备伯昇遣军攻打你的营垒,还是那句话,若贼兵势大,你不可死守。可弃了营寨赶到此处来,与我们合兵一处。”
柯臻点了点头:“是,末将省得的。”说着又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