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低了音调。
紧贴在他身后那个被砍断鼻梁的道:“你、有、媳、妇?”
前者颇得意的道:“那是,当然,有!”
祖甲听到这话,脸上掠过一阵苦笑。
断鼻梁的又问:“老三,你呢?”这话中的老三显然是指最先要众人道别的那位。连问了三遍都未有回音,众人回过头来见他已经倒在地上,双眼翻白,用手摸他的鼻息已然没了呼吸。
一名只有十五六岁的士兵,双腿齐胯折断,像两截木桩拖在地上,他一寸一寸地挪到祖甲脚跟前,右手向前送出一柄血迹斑驳的匕首,吃力地张开被冻血与冰霜凝住的嘴唇,抖抖索索地嗫嚅着。
祖甲听不见他说什么,将耳朵凑到他唇边,隐约听见他说:“帮——帮——我!”
祖甲认得这名士兵,他父亲是自己母亲的一个远亲。母亲在世时,为了扶他当上太子,夺得王位,帮他从自己的族中物色了不少人安置到他身边加以培植。这名年轻士兵的父亲在一次北伐战役中被一支冷箭射中心脏死去,他便顶替他父亲的名额参了军。为了照顾他,祖甲将他放在自己的身边,直到带他来到盘龙城。
年轻士兵仍然僵硬地捏着匕首向前伸着……
祖甲知道,这位年轻士兵难以忍受疼痛的折磨,祈求自己帮他结束生命,但祖甲哪里下得了手,在其他人面前,他显得过于年轻。
祖甲将他拉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搂着,就想搂着自己的儿子一样,想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一暖身子,可却无奈地感觉他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变冷……
城门洞外开始簌簌地飘雪。
祖甲想起在这门洞中一直未见着瘸子将军——左烈,不知烈是死在了敌军的乱刀中,还是从城上跳下时摔死了,抑或是在城墙根下的荒草堆中被箭雨射成了刺猥。他想不起烈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就突然不见了。心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吧,既然他自称是祖庚派来此地迎接自己北归的,而今祖庚又是下令捕杀自己的人,那么左烈理所当然是他的爪牙。难怪自从跟他从湖底的石屋上岸来就步步遇险,危机重重。
这样一想,祖甲便觉得左烈死了更好,但又猜想他不可能死,可能藏到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