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随父亲回了四儒巷,父女二人各怀心思,草草用了晚饭便回了房。
北地的夜晚,秋凉如水,月光静谧温柔,窗外树影婆娑。早早吹了灯,躺下许久却不见睡意,睁开眼便是白日里那人的容颜,无赖桀骜的样子塞在她心里,沉甸甸的透不过气。
索性起了身,推开门一阵凉风吹过,廊檐下的夜灯摇晃起来,暖色的灯光一阵乱颤,整个宅子在这不甚真实的灯影里愈发深隽。
院子里摆着六口盛着枯荷锦鲤的大水缸,子虚穿行其间,侧身便瞧见水缸里茫茫盛着六个形态各异的月亮,蓦地想到那年璞臧节的双喜桥,彼时青州城新荷未败,双喜桥下的滔滔大河也只装得下一轮明月。
不似现在,碧瑶青天的蟾宫被锁在这一方小小的水缸里,什么都没少,又什么都没有。
像极了四分五裂的山河,由不得人。
子虚将手伸进水缸中,一尾鱼从指间穿过,滑腻冰凉,搅碎了一池清波。一轮新月碎成星光,心也随着晕开的波纹徐徐晃荡。
绕过中庭,便是父亲的屋子,屋里灯火通明,子虚走近了听见里头传出细碎的人声。
“老爷,宫里头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是熊叔,说的是婚事罢。
子虚敲门的手悬在半空,屏住了呼吸。
顾大人沉郁疲惫的嗓音传出来,“没有了......”
若非山穷水尽,父亲不会轻易说出这话。子虚贴着门的手一寸寸放下,指尖凉意更甚。
而里头的熊叔显然也无法接受这结果,“老爷,为什么?奴才真是舍不得咱们小姐嫁到这是非之地呀!”
顾大人声音满是苍老无奈,“你以为我就舍得?你可知老佛爷今日,压根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怎会?”
“我今日进宫,原想同老佛爷求情,可你猜太后说什么?......呵,太后说,如今山东乱匪造反,令我尽早同周家商议成亲事宜,待他二人成了亲好叫周大人出兵平叛。”
熊叔惊呼:“这算什么!再说,山东那群贼匪哪里用得着那一位亲自出马?太后未免小题大做了......”
顾大人冷笑,“小题大做?熊槐啊,你还不明白吗?如今的大清朝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之后的话,子虚没有听见,她定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是啊,强弩之末,必然导致草木皆兵,再小的苍蝇在受伤的狮子看来也是强敌,何况只是杀鸡用牛刀!
夜更深,巷子外传